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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娘子之二《江南美娘子》

江南娘子之二《江南美娘子》




第一章
  明万历年间 杭州城清晨,洒满金光的杭州城显得生气蓬勃。徐家庄旁的小巷道里,有个娇小的身影正急忙忙的走着,阳光洒在她小小的俏脸上,水嫩的粉颊因着阳光的热气而显得红通通的。
  嫣红的小嘴微喘着气,晶莹的汗珠流至她线条优美的下颚,白里透红的肌肤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。
  她,就是徐家庄的秋月。
  徐家庄是江南第一大商行,经商脉络满天下,鲜少有货物不经徐家庄之手。近年来因承接了官廷的内务,事业更上一层楼。庄主徐步云是少见的青年才俊,不到三十岁便大大的扩展了原有的产业,致使徐家庄有天下第一大庄之称。
  庄主日前命秋月到苏州赵家,帮忙赵家小姐出阁所需的绣件织品,秋月的好友范紫庭知道之后义愤填膺,直嚷嚷为何不直接从苏州拨人过去,还要秋月跑这趟远路,昨晚就气冲冲的跑到雾园找庄主徐步云谈判,希望不让秋月到苏州去。
  范紫庭是秋月的密友,为人个性爽直,庄主则是说一不二的人;秋月生怕好友为她的事与庄主争吵,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后,泱定私自出庄前往苏州赵家。
  如此一来!范紫庭也就不用为了她的事和庄主起冲突。只要她路上小心一点,应该可以顺利到达苏州的。
  于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秋月随意收拾一下行李,天一亮就拎着随身物品,带着一些碎银子出庄了。
  苏州在哪儿呢?她真的不知道。不过小庭常说“路是长在嘴巴上”也就是即使不知道地方在哪儿,只要勤问他人,便可以知道。秋月笑了一笑,她从小到大,除了娘亲外,就属小庭对她影响最大了。有这么一位知己好友,她觉得自己很幸运,也因此更加不愿小庭为了她的事与庄主起冲突。
  秋月问清楚苏州要往哪个方向走,便急忙赶路去了。她哪里知道杭州离苏州可是一大段路,走路约莫也要个把儿月,更何况一个姑娘家,花的时间更久了。
  从清晨走到黄昏,除了中午歇息外,秋月都很努力的赶着路。这会儿眼看天就要黑了,她想趁着天黑之前找到一间小客栈歇息。
  恰好就在她眼前不远处有间客栈,外头没招幌,只挂了一只灯笼,上头写着张字,看来掌柜应是姓张的人家。从来没有在外过夜的秋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,见到掌柜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,本来忐忑不安的心里,才稍微放心一点儿。
  “请问掌柜,还有空房吗?”
  如黄莺出谷般的柔美嗓音问着眼前的老人。
  满头白发的掌柜抬头看了秋月一眼,立刻堆起笑脸说:“有!有!姑娘一个人?”
  “嗯!”
  秋月点点头。
  “那我选一间上房给妳啊!阿牛,带姑娘到上房去。”
  “啊,不用了,我只要普通的客房就可以了。”
  秋月急忙阻止掌柜的热情。
  她带的盘缠不多,如果不省着点儿用,怕到不了苏州。
  “姑娘,女孩儿家出门在外还是不能马虎的。阿牛,领姑娘到上房去。”
  掌柜还是热络的自作主张,向一旁的伙计喊着。
  “姑娘,请随我来。”
  伙计欠了欠身。
  “啊,真的不用了,我……我还是住客房就好。”
  秋月有点儿急了。
  “姑娘,妳不用在意价钱,老朽优惠给妳。姑娘家在外面还是得舒服点儿,妳说是不是?”
  掌柜似乎看穿了秋月的心事。
  秋月立即满脸通红,不好意思的说:“那秋月先谢过掌柜了!”
  “好说!好说!”
  老掌柜立刻满意的点点头。
  秋月随着伙计上楼,安置好后,伙计打了热水,随即告退。
  秋月解了衣裳,坐在充满热水的浴盆中净身,小手揉捏着略微红肿的双脚。走了一天的足踝浸泡在热水里,有说不出的舒畅感。
  她并没有缠小脚。
  一般的观念里,凡家境小康的妇女都得缠小脚,小脚是妇女社会地位的象征,只有家境清寒或是劳役的女性如农妇、丫鬟才不缠脚。秋月是徐家庄的丫鬟,自然没有继脚,但她的娘亲在她小时候对这事是很坚持的。
  秋月的娘亲林大娘是徐家庄的厨房主事,庄内上下几百人的口腹需求,全都得仰仗她在厨房发号施令,所以大伙儿都不敢得罪林大娘,否则肚子可就有得受了。
  林大娘非常疼爱秋月,在秋月约莫四、五岁时,林大娘想要秋月缠足,因为只有小脚才可以显示妇女的身分地位;她希望秋月能有富贵人家千金小姐般的身分,于是便要秋月里小脚。
  缠足的过程是痛苦的,用长长的布条将足踝紧紧的缠绑住。但此时正是足踝生长的时候.就像正在成长的树木,却用石头压住一般,说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。
  在当时还有富贵人家为了不让小女孩缠足后多走路,导致脚变大,居然在缠脚布中缠石头,让小女孩因怕痛而不敢走路。这传统妇女缠足,可说是一页血泪史啊!而说穿了,其实就是男性威权社会控制妇女行动的手段之一而已,缠足哪有什么好处可言!
  但传统就是传统,明知传统不合理,大家仍死抱着传统不放。
  林大娘为了让秋月日后有一双傲人的小脚,决定在她小时候让她缠足,但小秋月一缠足,便痛得没法睡觉,夜夜啼哭,此时庄内管帐的范恕出面劝说林大娘。
  “我说大娘,秋月天生一副好模样,清秀机灵,何苦要她缠足,坏了她的童年?”
  “范叔,我也不愿啊!但秋月不是一般的丫鬓,我不愿她日后怨我。”
  林大娘皱着眉头。
  “她怎会怨妳呢?”
  “哎!范叔,你不知道,现在姑娘家要是没有一双小脚,是找不到好婆家的。秋月现在要是没有缠足,将来大了,顶着一双大脚,如何能有好归宿呢?”
  林大娘忧心忡忡的说着。
  “大娘,有双小脚才是好人家女儿的观念是迂腐不可取的,妳可不希望将来娶秋月的人只是因为那一双脚吧!”
  范恕不愧是管帐的总管,头脑甚是清楚。
  “可是……传统都是这样啊!”
  林大娘无奈的说着,圆滚滚的脸上满是愁容。
  “大娘,人最可怕的就是人云亦云,不知是非而盲目跟从。小秋月每夜啼哭,脚痛得都不能睡了,妳听了不难过吗?哪还管他人怎么说!”
  范恕用管帐特有的冷静头脑分析给林大娘听。
  他继续说着,“更何况用一双脚的大小来评量一个姑娘家的修养、身分地位,不是很可笑的事吗?若将来娶秋月的人不是因为喜欢她,而是因为那一双脚娶她,大娘,妳会放心吗?”
  “可……可是我真的希望秋月能像富贵人家的千金一样有双小脚,风光的出嫁啊!”
  “大娘,我们是下人,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外面的大家族,何苦硬要这张面子呢?”
  范恕仍不放弃的劝导着。
  “但秋月……秋月她……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啊!”
  林大娘整个脸涨红起来。
  “大娘,我知道。秋月聪明伶俐,又清秀可爱,活脱脱像个小仙女般……”
  “我说的不是这个!”
  林大娘打断他的话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  屋内又传来小秋月的啼哭声。
  “大娘,这样好了,妳要是真担心秋月将来找不到婆家,就嫁给我们家紫庭好了。”
  范恕拿出最后的法子。
  林大娘一想,范恕一家,只有范紫庭一子,那范紫庭生得俊秀,器宇不凡,将来秋月跟着他,想必不致挨饿受冻……正在盘算的时候,房里的小秋月啼哭得更大声了。
  林大娘被啼哭声弄得心烦意乱,便转向范恕说道:“范叔,今日所言当真?”
  范恕点点头,“当真!我不唬人的。”
  林大娘有了范恕的保证后,点点头便转身往屋内去。
  自此秋月便免除了缠足的痛苦,快乐的长大,有一双自然天成的美丽足踝。
  林大娘哪里知道范恕的“儿子”范紫庭其实是女儿身呢!当时范恕只是不忍心小秋月受缠足的锥心之痛,才信口答应婚嫁之事,打算等秋月大了,再告诉她原委。
  秋月每次想到好友范紫庭告诉她这些往事,就觉得很有趣。还好当时范叔阻止了娘,否则就着一双小脚,怎么走远路呢?
  她搓揉了一下雪白光滑的足踝,满意的笑了。
  沐浴过后的身躯显得白里透红,细致的肌肤似乎吹弹即破。秋月换上宽松的衣衫,舒服的躺在床上,想要早早就寝,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头过夜,不是自己的床铺,加上些许的紧张感让她无法入眠,辗转反侧。
  想起庄主要她到苏州赵家的事,她总觉得有点儿奇怪。不过她只是一个厨娘的女儿,面对庄主的命令,虽然觉得不合理.也是得遵从。希望小庭不要与庄主起冲突……想着想着,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。
 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,房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之声。
  “掌柜的!我家公子又不是付不起银两,叫你挑一间上房,你居然不给?”
  大嗓门的随从不悦的说着。
  “哎!客倌误会了,小店只有一间上房,傍晚来了一位姑娘,我想姑娘家出门在外,应该住得舒适点儿,才坚持要她住上房的,不是小的不肯给啊!”
  掌柜低着嗓音说明。
  “但我们家公子是尊贵身分,怎么可以随便住在普通的客房里!”
  随从还是不接受掌柜的解释。
  “但是小的……”
  掌柜好生为难。
  “不管!你得想办法弄一间上房给我家公子。”
  大嗓门依然嚷嚷着。
  “不可无礼!崇恩,掌柜的这么做并没有错。”
  一个沉稳斯文的声音打断了随从与掌柜的争执。
  秋月连忙披了一件外衣,推门而出。
  “掌柜的,我可以往普通的客房,这间上房就让给这位公——”
  秋月话还没说完,就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。褐色眸子的主人看到秋月,眼底明显的闪出了光芒,让秋月忘了要讲什么。
  “呃……那个……”
  “姑娘,掌柜的说得没错,姑娘家出门在外是应该舒适点儿的。掌柜,客房在哪儿?”
  着的眸子紧紧的瞅着眼前的秋月。
  “啊!在这边,客倌这边请!”
  掌柜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,堆起满脸笑容,往里边走去。
  “可是,公子……”
  跟班的嘴里嚷嚷着。
  “崇恩!”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威严的喝斥了一声。
  随从立刻闭了嘴,不情愿的跟着掌柜过去。
  “啊……”
  秋月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状况。
  “姑娘请好好歇息吧!”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似笑非笑的对秋月说道,便转身随掌柜去了。
  剩下秋月一人愣在上房的门口。




第二章
  隔天,秋月早早收拾好,搅镜一照,秀丽的脸庞,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轻微的血丝,都怪她昨夜一直想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子。
  秋月轻轻一笑,双颊立刻染上红晕。轻摇了摇头,她拿着行李转身下了楼,一下楼便见到伙计忙着端馒头茶水,掌柜则在门口招呼路过用膳的车夫伙计,一见秋月,又是满脸的热情。
  “姑娘昨晚睡得可好?没吵着妳吧?”
  “掌柜的客气了,我昨晚睡得很好。您这边的房间很舒适的。”
  秋月浅笑着说。
 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姑娘坐啊!阿牛,快给姑娘端些饼儿馒头来!”
  掌柜的又扯着嗓子叫伙计端东西过来。
  “不用了,我喝些豆浆就行了。”
  秋月的食量本来就小,根本啃不了一个馒头。
  “那怎么行呢?出门在外一定要吃饱,才会有精神哪。阿牛!”
  “来啦!”
  伙计阿牛熟练的将烧饼馒头豆浆茶水等端到秋月的桌上,刚蒸好的馒头香气四溢,令人食欲大振。面对掌柜的热络,秋月便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。
  “对了,掌柜的,昨晚那位公子……”
  秋月还是惦记着浅褐色眸子的主人。
  “那位公子破晓便离开了,临走时还连姑娘的食宿一并结算了,所以妳就尽量吃,不用担心银子的事。”
  掌柜的眼底尽是笑意,想必那位公子出手甚是大方。
  “这样啊……”
  不知怎么的,秋月心里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。
  默默的用完早膳后,带着掌柜坚持塞给她的一些干粮,秋月又踏上前往苏州的道路。一路上秋月心里想着,她真是幸运,途中遇到的都是好心肠的人。
  走着走着,她来到了一片树林,正不知要往哪儿走,突然从树林后面闪出了三、四位大汉,个个满脸横向,看起来并非善类。
  “嘿嘿嘿!小姑娘,要往哪儿去啊?”
  低俗刺耳的声立在树林里响起。
  秋月闻言,心头一紧,不答腔,低着头只想赶快通过这片树林。
  “嘿嘿!小姑娘,陪我们几个玩玩吧?”
  其中一个壮黑大汉伸出手,挡住秋月的去路。
  “你……你们几个不可无礼,我可是良家妇女,请让我过去!”
  秋月义正辞严的喝斥那几名大汉。
  “老三啊,我说泼辣的姑娘最够味了,对不对?哈哈!”
  那壮黑大汉转向后面的人喊道。
  “对啊!对啊!哈哈哈……”
  三、四个大汉狂笑叫嚣起来。
  秋月不理他们,想绕过壮黑汉子继续前进,却被那黑汉子一把捉住了膀臂。
  “啊!你做什么?快放开我!”
  秋月奋力的挣扎着。
  “好嫩的肌肤啊!老三,你们快来看看!”
  壮黑大汉色迷迷的盯着秋月狭小领口露出的粉颈。
  “快放开我!你们这些歹徒!快来人啊!”
  秋月惊慌的喊着。
  “小姑娘,就算妳叫破喉咙,也不会有人来的。妳就认了吧!”
  壮黑大汉伸出手欲往秋月的脸上摸去。
  秋月挣脱不了箝制在膀臂上的力量,惊慌之下,眼泪就要夺眶而出。
  就在此时——“大胆狂徒,不得无礼!”
  一道人影从树林边闪出。
  “来者何人?居然敢管我们江南四盗的闲事!”
  壮黑大汉不悦的喊。
  “我爱管天下无理之事。你们快放了这位姑娘!”
  树林边响起低沉的声音。
  “如果我们不放呢?”
  黑汉凶恶的回道。
  “那就只好问我手中的剑了!”
  话落,树林边的人影冲向那四名汉子,剑起剑落,一瞬间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,个个抱头鼠窜。
  壮黑大汉在逃走之前,愤怒的吼道:“小子,留下名号来!改天再与你讨教!”
  “我叫白羽!有胆子来找我,在下随时奉陪!”
  低沉的声音回道。
  等壮黑大汉逃得无影无踪时,白羽才转过身来,对秋月说道:“姑娘,妳没事吧?”
  一双黑眸紧盯着她。
  不是他!秋月的心里居然有些许的失落感。
  她一看此人举止像是侠士,白净面皮,连忙欠了欠身,“多谢白大侠相救,否则秋月还不知该怎么办呢!”
  “区区小事,不用挂在心上。”
  白羽一派潇洒的说着。
  “现在世道堕落,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行走很危险的。敢问秋月姑娘要到哪儿呢?”
  白羽顺手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。
  “白大侠叫我秋月就可以了。我是奉庄主的命令要到苏州城一趟。”
  秋月一脸的感激。
  “这么巧!我也要到苏州,如果姑娘不嫌弃,何妨路上做个伴?”
  白羽看了秋月一眼。
  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救命恩人的,秋月也不例外,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极温柔的女子。她含笑点点头,“有白大侠作伴,我就不怕刚才那些坏人了!”
  “叫我白羽就可以了。”
  白羽笑了一下。
  秋月与白羽两人便结伴通过树林,途中两人聊着天,秋月得知白羽是浪迹天涯的侠客,不禁露出钦羡的表情。她这还是第一次踏出徐家庄,可白羽已经游历了千山万水,他这趟还是为了朋友的事才要到苏州的,真是侠义肝胆啊!
  中午秋月拿出掌柜给的干粮与白羽分享,相当庆幸自己一路上都有贵人相助。
  两人走了一天的路,来到了崇德镇,镇上人来人往,虽没有杭州城热闹,却也温馨怡人。正当秋月不知道到哪儿落脚,白羽走在前面,径往某一客栈走去,秋月抬头一看,门匾上写着悦来客栈。
  “啊!白大侠,你来了,请上座!”
  看着年轻的掌柜热络招呼着白羽,秋月小声的问:“白大哥,你常来吗?”
  白羽闻言,略微惊讶的抬头,“不,我第一次来。是那掌柜的认错人了。”
  “哦!”
  秋月也坐了下来。她看了看四周,令儿个人满多的。
  “白大侠,今儿个有新鲜的鲫鱼喔!要不要来个萝卜丝汆鲫鱼,外搭荷叶粉蒸肉,再切几组冷盘,外加……”
  掌柜滔滔不绝的说着。
  “行了,就照你说的吧,”
  白羽微点了头。
  “好的,马上来!”
  堆满笑的掌柜退了下去。
  秋月在旁看了,默不做声。因是黄昏时分,客栈内人声鼎沸,小二忙着端菜倒茶水,不一会儿工夫,秋月与白羽的桌上已摆满了酒菜。
  “秋月姑娘,请用!”
  “多谢白大哥。”
  秋月略点了点头,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鲫鱼送入口中,细嚼慢咽着。
  “味道如何呢?”
  白羽自己也夹了块蒸肉。
  “很好吃呢!谢谢白大哥。”
  秋月只觉得那鲫鱼入口即化,爽口得很,味道极好。
  “那就多吃点,不用与我客气,这客栈的菜是有名的!”
  白羽殷勤的对秋月说。
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  秋月又点点头。
  饭后,白羽要了两间上房,两人各自回房歇息。
  天黑了,客栈伙计提来热水让住房客倌净身洗足,但秋月只略略洗手净脸,并没有沐浴更衣,行李小包包没有摊开,仍放在桌上。
  秋月倚在窗前,看着天上的明月,这晚月光特别明亮,皎洁的月光洒在秋月秀丽的面容上,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形成一道弧线阴影,煞是好看。鲜红如樱桃般的小嘴此时因为月光的关系,彷佛洒了一层银粉,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着银光,整个人沉浸在银色月光中,彷佛月光美人一般。
  此时秋月心头却不自觉的浮现那一对浅褐色的眸子,心想那眸子的主人不知现在是否也望着同一轮明月呢?想到这儿,她脸一红,赶紧离了窗子。
  她怎么像在思念情郎似的?秋月心里对自己叨念了一番。
  叩叩!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。
  这么晚了,会是谁?
  “是哪位?”
  秋月小心地问。
  “是我,白羽。”
  门外响起白羽的声音。
  “啊,是白大哥。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吗?”
  秋月心想男女授受不亲,还是谨慎点好。
  “是这样的,掌柜刚才送了酒过来,让我们在夜里驱寒。我想邀秋月姑娘共饮,不知妳意下如何?”
  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。
  “我不喝酒的,白大哥。”
  秋月推辞着。
  “没关系,只一小杯,不会醉的,妳别担心。”
  白羽仍站在外头。
  再僵持下去,好像显得自己小家子气,“只一小杯,应该不要紧吧……”
  秋月一面小声的对自己说,一面将房门打开。
  “白大哥,请!”
  秋月微微一笑,让了让身。
  “打扰了!”
  白羽跨步进入房内。
  “掌柜的说这是珍贵的蛇胆酒,要我喝喝看。来!秋月,妳也喝一口吧!”
  白羽坐定,倒了一杯蛇胆酒递给秋月。
  “白大哥,我……我不曾喝过酒,这……”
  秋月仍不大放心。
  “一杯不会醉的,喝吧!”
  白羽劝着。
  “这样啊……不如我也帮白大哥斟一杯吧,两人共饮应该更有兴头。”
  秋月轻移酒瓶,倒了一杯放在白羽面前。
  “多谢妳了。让我们敬……”
  白羽拿起面前的酒。
  “敬人间岁岁年年!”
  秋月浅笑了一下。
  “好!就敬人间岁岁年年!”
  白羽举杯一饮而尽,秋月则掩袖轻啜了一口。
  “吶!秋月,妳觉得这酒尝起来味道如何?”
  白羽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。
  “嗯,我以前没喝过酒,只觉得这酒辣辣的。”
  秋月抿了抿嘴。
  “多喝几次就会顺口了。来,再喝一杯吧!”
  “不了,白大哥自个儿喝吧,这酒我还是不碰的好。辣呢!”
  秋月再帮白羽倒了一杯,白羽仰头一饮而尽。
  “对了,妳到苏州后要做什么呢?”
  白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。
  “我是奉庄主的命令到苏州的,到了之后,可能先与商行那边的人打声招呼吧。”
  秋月又帮白羽斟了一杯酒。
  “这样啊。秋月真是个好姑娘。”
  白羽将手中的酒顺便饮了。
  “哪里!承蒙我们庄主不嫌弃……咦,我……我怎么有点儿头昏呢?”
  秋月摸着自己的头,眼神已经有点儿涣散。
  “白大哥……”
  秋月的眼已经闭起来了。
  白羽不答腔,只紧盯着秋月。
  咚!秋月一古脑儿的趴在桌上,整个人好像昏迷了。
  “秋月?秋月?”
  白羽摇了摇秋月的肩膀。
  确定她昏迷之后,白羽露出奸狞的笑容,击掌拍手,“好了,你们可以出来了!”
  房门外闪出四个大汉,正是白天树林里的壮黑汉子们,所谓的“江南四盗”“嘿嘿!真有你的。白羽,这下又掳获一只肥羊了。”
  为首的壮黑汉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秋月说道。
  “这小姑娘涉世不深,好骗得很。”
  白羽说道。
  “这次货色不错!皮白肉嫩的!定能向红姨卖个好价钱。”
  壮黑汉子说道。
  “嘻!这小妞儿姿色好得很,我看咱们先享用一番好了!”
  其中一个说完就伸手向秋月袭去。
  “住手!”
  白羽喝道。
  大汉连忙住了手。
  “你这蠢猪!货物被碰了,送到妓院就卖不到好价钱,我们合演的这出戏也就白费了,你知不知道啊!”
  白羽用低俗的口气说着,完全不同于之前与秋月谈话般的斯文。
  “是,老大!”
  大汉立刻低头认错。
  原来白羽与壮黑汉子是同伙的,在苏杭之间做坏勾当,专挑年轻女子下手,先叫壮黑大汉去骚扰年轻女子,白羽再假装英雄救美,打退壮黑大汉。
  落难女子对救命恩人心存感激,自然没有戒心,然后两人单独相处时,白羽趁机迷昏女子,女子被迷昏后,便被送到外地的妓院,卖给妓院的老,一生就此毁了,而白羽等人则拿着银两逍遥法外。
  “那现在要做什么?老大。”
  壮黑汉子问道。
  “大家干一杯吧!又有一大笔银子人袋了。”
  白羽高声说着。
  “哈哈哈……”
  一伙人将桌上蛇胆酒瓶轮流传递畅饮。
  正在酒酣耳热之际,突然,白羽脸色发青,紧抚着自己的肚子,跪倒在地!
  “好痛啊!痛死我了!”
  白羽痛得在地上打滚。
  其它人看到老大出了状况,连忙过去搀扶,“老大!怎么回事?”
  正当众人忙着搀扶白羽时——“哎啊!痛……痛死我了!”
  壮黑汉子脸冒冷汗,手脚抽筋似的叫了起来。
  “哎哟……肚子……肚子好痛!”
  一时之间,房内充满了痛苦的哀号声,大汉个个在地上打滚,白羽痛苦的呻吟出声:“那酒……酒有……有问题!”
  此时趴在桌上的秋月优雅的抬起头,站起身来,回眸一笑。“所以我娘都交代我,出门在外,不要乱吃东西。白大哥,你一定是忘了你娘的交代了!”
  说完,她拎起自己的小包包,轻笑着推开房门走出去,留下一屋子痛苦哀号的男人。
  秋月离开悦来客栈,就着明亮的月光认清方向后,便向着苏州的方向走。她加紧脚程,怕白羽那一帮坏人会追上来。她加在酒里的是泻药,只会让人痛苦一阵子,却不会致命,所以她不敢稍作停留。
  一夜赶路,让她有点儿疲惫。到破晓时,她已走到一条河前,左右看一下,并没有摆渡的船夫,正在思考如何渡河时……
  “贱丫头!我看妳还能跑到哪儿去?”
  秋月回头只看到白羽一干人等从后方冲了过来,个个眼露凶光,咬牙切齿,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块般。她随即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。
  “贱丫头,居然敢在酒中下毒!”
  壮黑汉子凶亚心的说道。
  “不必多说,先把她衣服给扒了,光着身子,看她还往哪儿跑!”
  白羽眼露淫色,紧盯着秋月的胸部。
  秋月脸色发白,频频后退,“你……你们不要过来!”
  音调中透露出惊慌。
  “嘿……这下子我们兄弟定会好好疼爱妳的!”
  众人一步步进适,秋月一步步后退。
  冷静!冷静!小庭常教导她要冷静!
  想一想,快!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!
  她不会武功,打不过他们……如果落入这群坏蛋手中,怕是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!
  必要时唯有跳河,还强过被他们卖入妓院、秋月已经退到河岸边,再也没有退路了。她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,再看看面前白羽等人凶恶的眼光。
  心一横,她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河。
  “啊——”
  几个大汉惊讶的齐喊。
  秋月娇小的身躯很快淹没在湍急的河水中。
  她又再次的“溜走”留下一群在岸边惊讶不已的男人。
  随着湍急的河水,秋月在河中载浮载沉着。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里,加上整晚没休息的赶路,体力已经到了极限,很快的,她昏迷了过去。
  湍急的河水依然奔流——




第三章
  “大夫,怎么样了?”
  “这个……”
  朦胧中,秋月听到有人低声交谈,那些声音忽近忽远,听不真切。她试着张开眼睛,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般,不一会儿,又昏昏沉沉的睡去。
  昏睡时秋月只觉得全身温暖不已,心想自己该不会是死了吧?原来另一个世界是如此的温暖,没有牛头马面,没有阴曹地府,一点儿也不可怕,她就安心的继续睡着……
  不知过了多久,强烈的光线让秋月幽幽转醒,半掩着眼帘,意识在似醒非醒之间。
  “唔……”
  她呻吟出声,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。
  “姑娘,妳醒了?”
  秋月的倩眸望向发声处,立刻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眸子。
  是他?
  秋月心里狂跳了一下。
  “姑娘,大夫诊断妳得了风寒,妳还是再睡一下吧!”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继续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。
  低沉的声音彷佛有魔力一般,狂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,秋月再度进入了梦乡。
  她这次睡得极沉,且带着笑入睡。
  人生最愉快的事之一,便是睡到自然醒。
  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,秋月躺在柔软的床上,抱着轻如羽毛的锦被,睁着一双如秋水般灵动的双眼打量着自已身在何处。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但很确定的是这里不是另一个世界,这里是一个很舒适的地方!
  屋内摆设着唐朝骨董、宋朝字昼,桌椅床铺都是珍贵的紫檀木制成,锦被绣枕无一不出自苏杭名品。听着外头黄鹂鸟儿快乐的叫着,这儿彷佛是天上乐园。
  只有一点很奇怪——这屋子会动!
  秋月在昏睡时就感觉到身体在轻轻的摇晃,一度她还以为自己死了,灵魂出窍才会摇摇晃晃的,不过她现在很确定自己没死,因为床前的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甜酱粥。
  西方极乐世界是不需要甜酱粥的!
  “姑娘,妳醒了?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。”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踏进房门,看起来心情很愉快。
  低沉的声音将秋月拉回现实。
  “多谢公子搭救,秋月没齿难忘。”
  秋月微红着脸,小声的说着。她好似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。
  “小事一桩,不必挂在心上。快把这碗粥喝了吧!”
  秋月顺从的点点头,伸出白藕般的手臂想要接粥品。
  “啊!”
  秋月尖叫一声,“我……我怎么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
  原本清脆的声音,此时都变了调。
  “因为妳跳入河中,河水很冷,所以犯了风寒。大夫交代最好要……”
  沉稳的声音解释着。
  “不是!我指的是我……我……我怎么会……”
  全身赤稞?
  秋月伸出手时,才意识到自已身上并没有穿衣服,只有锦被盖在一丝不挂的身躯上。但后面的话,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,整个脸红得像黄昏的红霞。
  男子扬了扬眉,似乎不懂她为何突然打断他的话。
  “请问……我……我的衣衫呢?”
  秋月很小声的问。
  “哦!原来妳指的是这个。”
  男子了解似的点点头。“我从河中救起妳时,妳全身都被冰冷的河水浸湿了,这边又没有女人的衣裳,逼不得已,只好先将妳的湿衣衫解了下来,再用锦被盖着,避免身子继续受寒。就这样。”
  什么叫就这样?她可是未出合的闺女啊!全身都被这男的看光了,还说得若无其事一般,搞不好还有其它人看过她的身子!那她……
  秋月念头一转,脸色由羞红变成惨白。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似乎看穿了秋月的想法。
  “放心,是我亲手帮妳解下的,没有别人碰过妳。快把这碗粥喝了。”
  放心?她全身都被他看光了,还叫她放心?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  秋月一时之间惊讶得不知要讲些什么,只能瞪着眼前的男人。
  “好了,不要再多说了,快把这碗粥喝了。”
  男子的耐心似乎快被磨尽了。
  “那……”
  秋月心中还有千百个疑问,正要开口,却被喂了一汤匙的甜酱粥,便反射性的将口中食物咽下。
  “好吃吗?”
  男子浅笑地问。
  这一笑,让秋月忘了回话。
  浅褐色的双眸,深情似水,挺拔的鼻梁,细致的眉毛,配上薄唇,更增添他倜傥的风采。他的肤色较白,不似一般男子的黝黑,看上去就是个有修养的高贵公子。
  好个英俊、风采迷人的男子啊!
  不过他好眼熟,好似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他似的……
  “先吃完这粥,有事再说吧!”
  男子看了看微发呆的秋月。
  秋月脸红的点点头,细咽着一口口喂来的甜酱粥。
  过了一会儿,秋月吃不下了,低下头,轻声的说:“我吃不下了。”
  男子似乎有点儿惊讶于秋月的小食量,不过他也不勉强她,将还有五分满的粥品随意搁在桌上,自己就着床边坐了下来。
  “好了,姑娘,妳想知道什么事?”
  男子看起来相当轻松,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。
  喝完粥,略微回复精神的秋月微放着樱桃小口问道:“公子是何人?这里是何处?”
  浅褐色眸子的主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,“我叫徐青云,这里是我的楼船画舫,我们正在河上航行。”
  原来如此!难怪她老觉得房子在动呢!
  “徐大哥,我叫秋月,是从杭州来的,现下要到苏州去。真的很感激你的搭救。”
  秋月略略点点头。
  “那不算什么的。嗯……杭州到苏州可是一大段路,怎么妳一个姑娘家要出远门呢?是有什么急事吗?”
  一般的女子不常出门,尤其是远门,就算出远门,也会有家丁跟着。徐青云见秋月只身一人,才会这样问。
  “我是奉庄主的命令,要到苏州赵家帮忙的。”
  秋月认真的说道。
  “庄主?”
  徐青云扬了扬眉。
  “嗯,我们庄主可是天下第一庄徐家庄的主人呢,”
  “徐步云?”
  轻松的脸色立刻从徐青云的脸上消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。
  “徐大哥认识我们庄主?”
  徐青云不回答,转身向着窗外,立刻沉寂下来的屋内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  秋月也感觉到了。“徐大哥,你——”
  “秋月,妳跟徐步云是什么关系?”
  徐青云打断秋月的话,嘎然问道。
  “咦?”
  秋月觉得这问题根奇怪,但基于礼貌,她还是回答了。“我跟我们庄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,我只是庄内的一名婢女而已。”
  婢女?她一点儿也不像,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。不过他在帮秋月卸衣时,发现她并没有缠足,如果她是富家千金,理当会有一双小脚才是……徐请云心里半信半疑。
  “真的?”
  徐青云加强口气,再问一次。
  “是的!”
  秋月明显的看到徐青云彷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。
  脸部线条放松,又恢复之前潇洒俊朗的徐青云转过身去面对着秋月,“我还以为那个色鬼早就对妳下手了呢!”
  “啊,我们庄主不是那种人,他……咦,徐大哥叫我们庄主是色鬼,那你们……”
  “他是我大哥。”
  徐青云用冷漠不带感情的声音说着。
  “嘎!”
  秋月吃了一惊,更加抓紧身上的被子。
  “怎么?徐家庄的人从没听过徐青云这三个字吗?”
  徐青云对秋月的反应颇为不悦。
  “不是的!”
  秋月连忙澄清,“我们是知道徐家庄有二庄主,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,二庄主就到苏州商行去了,以致不知道二庄主的模样……对不起,秋月失礼了。”
  难怪她总觉得在哪儿看过他,原来他是庄主的胞弟!
  秋月水汪汪的美眸端详着眼前的男子。
  结实修长的身材,看得出是练过武的。细长有致的眉,衬托出浅褐色的眸子炯炯有神,挺拔的鼻梁,线条优美的薄唇,不折不扣是一张俊逸的脸庞。
  只不过右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,是俊脸上的小小瑕疵。虽然他是庄主的胞弟,也长得有点儿像,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。庄主徐步云是严厉冷峻的人,眼前的二庄主则给人一种较怡然自得的气息。
  就在秋月端详徐青云的同时,徐青云心里仍在怀疑着:色鬼兄长怎么会放过如此漂亮美丽的女子?
  灵活的美眸,白里透红的面容,弯如柳叶的细眉,鲜红的小嘴,如云的漆黑秀发,加上那全身水嫩的肌肤……那色鬼怎会放过秋月?莫非秋月年纪太小?
  想到这里,徐青云咳了一声,“咳!秋月……妳……今年几岁了?”
  他的舌头有点打结。
  “回二壮主的话,秋月十六了。”
  秋月恭敬的回话。
  “叫我徐大哥就可以了,不需要像在徐家庄那样,那会闷死人的。”
  徐青云嘴里这样说,心里却是想着秋月十六岁了,那色鬼却还没碰过秋月,八成是他太忙着在妓院寻花问柳了。
  念头一转,徐青云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,使他的俊脸看起来更有魅力。
  “秋月,大夫诊断妳得了风寒,妳还是再休息一下吧。”
  徐青云用关心的语调说着,一面将锦被拉高,密密的盖住秋月。
  “二庄主……”
  “不要那样叫我!”
  徐青云直盯着秋月。
  “徐……徐大哥。”
  秋月的脸微微涨红。
  “嗯?”
  徐青云用微扬的语调代替回应。
  “我想……不知道我的衣裳是否干了?可否……”
  秋月觉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,毕竟身无一缕蔽体是她从没有过的经验,更何况又跟男子单独相处一室,要是别人知道了,会怎么想呢?
  秋月的话引起徐青云的注意,他看着她的脸一路直红到耳根处,粉颈以下虽被锦被紧紧包裹住,但可以想象的是雪白无瑕的身躯,此刻一定也浮现如玫瑰般的色泽,白玉般的裸体……脑中的遐想让徐青云的下腹起了一阵骚动。
  “徐大哥?”
  秋月看徐青云似乎愣在那儿,试探性的叫了一声。
  秋月的声音唤回了徐青云的理智,他清了清喉咙,“应该已经干了。我去看看!”
  随即转身出了房门。
  秋月此时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才稍微回复正常。
  原来他就是二壮主……听庄内大叔说二壮主平日云游四海,下人难得见他一面,而她从小时候就没见过他——那也是当然的,她才十六,徐青云则已二十六,两人相差十岁之多,她自然不会见过他。
  她小脑袋正想着时,徐青云已推门而入,他手腕上披着她的衣服,还包括她的贴身衣物,洁白的肚兜。
  看着徐青云拿着自己的贴身衣物,秋月羞得整个脸像要喷火似的,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。他……他怎么……怎么就这样……天啊!羞死人了!
  徐青云将衣物放在床边,就这么看着满脸通红的秋月。
  思绪纷乱的秋月被他看得有点儿心慌,“那……那个,谢谢徐大哥,我……我可以自己换的。”
  “啊,我忘了!”
  徐青云了解似的转过身去,背对着床。“妳可以穿上衣裳了。”
  什么?她穿衣服时,他要在这儿?
  “秋月,妳可以穿衣服了。”
  徐青云听后边没动静,再次提醒。
  秋月很想请徐青云出去,这样她才好换衣服,但看他好像没有要出去的意思,自己又只是一名婢女,纵有不愿,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,心下正犹豫着……
  “秋月!”
  徐青云不耐烦的再叫一次她的名。
  “啊!我知道了。”
  秋月轻轻的拿起床边的衣物,开始着装。
  身后的穿衣声,让徐青云在脑中勾勒秋月穿衣的模样。薄薄的亵裤包裹住浑圆的臀部,也覆盖住女性的禁地,洁白的肚兜与小巧丰满的双乳摩擦着,高领的外衣拂上了雪白的香肩,狭口的衣袖遮掩了白藕般的手臂,孺裙则将修长诱人的腿部密实的封住……
  此刻的徐青云因着脑中的幻想,体内澎湃不已;待他发觉时,身下的男性早已昂扬待发。
  “好了!徐大哥,你可以转过身来了。”
  秋月清脆的声音让徐青云倒抽了一口气。此时他若是转过身去,难保不对她用强!她实在太诱人了。
  “徐大哥?”
  秋月见他又一次的愣在那儿,又叫了他一声。怎么这二壮主常发愣呢?大庄主就绝不会这样。
  “啊!我还是去问一下崇恩船行到哪儿了?”
  徐青云说完就匆匆的离开房内,留下秋月一个人。
  怎么刚才想要他出去,他不出去,现在他可以待下来,却又急忙的跑出去?这二庄主真是奇怪……秋月看了房门一眼,也不多想,轻轻的坐下梳头扎髻。
  “呼!”
  从房内冲出,徐青云在甲板上吁了一口气,庆幸自己克制住了。
  怎么会这样?通常他对女子不会如此容易冲动,但刚才与她短短的相处,就让他几乎不能克制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  徐青云在船头思索着,微风吹拂着他的俊脸,耳边鬓发随风而起,白袍迎风飘扬,整个人潇洒俊逸。
  “公子,午膳已备妥。”
  随从崇恩在旁大声喊道。
  “知道了!崇恩,去请秋月姑娘到膳厅用膳。”
  徐青云打算不理刚才的冲动,看了一眼清澈的河水,转身便往膳厅去。
  徐青云是徐家庄的二壮主。徐家庄在老庄主还在时财势已冠天下,鉴于公平原则,老庄主在时便先将财产分配好,徐家两兄弟大哥徐步云继承大部分的产业,弟弟徐青云则分到生意最兴旺的苏州商行。
  徐家庄苏州商行的产业在苏州一带是无人可及的,就算徐青云再怎么挥霍,也够他活十辈子,所以徐青云也就乐得享受人生,四处游玩,与他大哥是完全不同的类型。徐步云是企图心强的人,为了拓展事业,早就造成他冷酷无情的个性。
  兄弟俩全然不同的性格,本来就不容易搭在一起,自老庄主去世后,两人更少联络。
  徐青云平日喜欢云游各地,这华丽的画舫便是他的交通工具之一。
  画舫极大,有两层楼高,下边约有三、四间房,分别是卧房、客房、用膳之处;上边的房间较小,是书房兼眺望之处,其它如厨房等则在船腹中。船上装饰高贵华丽,雕工极为讲究,房内的摆设更是不俗。而这只是他众多的交通工具之一,由此可见苏州商行的财力是多么雄厚。
  来到用膳之处,秋月又是一惊,这真的是在船上吗?非但没有船舱那种紧迫感,反而处处都显得极为精致讲究,雅而不俗,不像是船上,倒像是在舒适的屋宇般。
  徐青云信步走了进来,看到秋月,眼底闪出惊艳的光芒。恢复精神的秋月着好装之后,略施胭脂,呈现出白里透红的滑嫩肌肤,如黑绸般的丝亮秀发,嫣红小嘴,小巧的鼻梁,尤其是她那迷人的情笑,绝对会教天下的男人疯狂!
  “徐……徐大哥!”
  秋月欠了欠身,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叫二庄主。
  “秋月,妳饿了吧!用膳!”
  徐青云传膳,周围的下人立刻趋前将精致的菜肴掀盖,一阵阵菜香扑鼻而来。
  两旁的仆人很是殷勤,秋月想到自己也是下人,不好这样,但被徐青云用眼神制住,她只好乖乖的接受仆役的伺候。其实在下人看来,秋月容貌倾国、气质出众,徐青云则俊逸潇洒,两人郎才女貌,登对得很,谁也不会想到秋月只是一名婢女。
  两人用膳时话并不多,秋月是因为紧张,徐青云则是因为要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体内的欲望,一顿饭吃得有够尴尬。
  饭后,徐青云坚持要秋月喝下姜汤,回房多睡一会儿,好驱赶体内的风寒,他则是到书房小憩一下。
  自从这一天与徐青云一块儿用膳外,往后的日子,秋月都是独自用膳,秋月本来觉得这样不妥,她的身分是婢女,怎好逾越在华丽的舫船上享用美馔?她曾请崇恩转告徐青云这一点,崇恩带来的回答是要她多休息,其它事情不必烦心。
  这些天秋月一个人独自在房内休息用膳,身体早就恢复健康了。她想向徐青云告辞,继续前往苏州。
  这天用过晚膳后,秋月顺着白玉阶梯来到上层的书房,轻轻的敲了门,门却吱的一声开了。
  门没关!
  秋月谨慎的踏入书房,只见徐青云躺在可斜卧的贵妃椅上,上面铺的是柔软的金黄色绸缎,他闭着眼睛,似是寤寐中。他今日穿的是一袭黑色绣金边的长袍,看起来尊贵非凡。
  秋月趋前,想看他是否快醒了。如果他睡得很沉,那就明天再说吧!
  她站在贵妃椅前,仔细的端详着徐青云的睡脸。因他闭着眼,令她脸红心跳的浅褐色眸子暂时隐藏着,细长的睫毛,英挺的鼻梁,嘴角微往上翘的薄唇,轮廓分明的俊脸让她一时之间看得呆住了。
  只是……为何右眉上会有疤呢?
  秋月伸出玉葱般的纤指,轻轻抚摸着那道细长的疤痕。
  突然,徐青云大掌一伸,扣住秋月的手腕,将她拉往自己,秋月随即置身在柔软的贵妃椅,徐青云整个人压在她曲线玲珑的身躯上。本来是舒适的卧椅,由于躺了两个人,显得非常局促。为了不让秋月掉下去,徐青云结实的双腿紧紧的夹住秋月的下半身,铁般的健臂则密密的抱住了她。
  两人面对面,靠得很近很近,秋月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徐青云呼出的热气吹向她的鼻尖,浅褐色眸子紧紧的瞅着她的星眸,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,她彷佛听到男性体内急促的心跳声……
  “有事吗?秋月。”
  徐青云的声音有一丝压抑。
  “啊!二庄主,我……”
  秋月涨红了脸,如瀑布般的秀发飞散在卧椅上。
  “叫我青云!”
  徐青云埋首于秋月漆黑亮丽的秀发中,闻着发梢的香味。
  “嘎?”
  秋月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徐青云为何要这样说,整个人愣住了。
  “叫啊!”
  徐青云在耳边温柔的催促着。
  “徐……徐大哥!”
  秋月怎么也叫不出口,只好用之前的方式回应。
  “不对!秋月叫错了,要接受惩罚。”
  徐青云低沉的声音缓慢的说着。
  “啊!”
  秋月简直吓坏了。今天的二庄主怎么怪怪的呢?
  徐青云从秋月的秀发间抬起头来,大手固定住她小巧的下巴。过度的惊慌使秋月嫣红的小嘴微微颤抖着,隐约可看到粉红色的丁香舌。徐青云头一低,薄唇便吻上了微启的柔软小嘴。
  他的剑舌顺利的滑进了秋月的檀口,撷取她的小舌,两舌交缠,徐青云贪婪的在秋月的檀口中肆虐,不停的吸吮,两人津液交融。
  男体的重量使秋月深陷椅中,动弹不得,另一方面她也是吓呆了,整个人僵着,任由徐青云的唇瓣舌尖在口中为所欲为。渐渐地,她觉得全身软趴无力,呼吸急促紊乱起来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徐青云终于稍微离开秋月的红唇。他微喘着气,直盯着秋月星般的眸子,用粗嘎的嗓音低声的说:“叫我云!”
  秋月好似被这声音催眠了,柔顺的叫了声,“云!”
  徐青云勾起嘴角,满意的笑了。“乖秋月,做对了,要给妳奖赏。”
  说完,又低下头去,用力的吻上了秋月的唇。
  “唔……”
  秋月整个人被吻得迷迷糊糊的,娇喘声从唇缝中逸出。
  两人交缠的津液顺着秋月姣好的下颚流下来,徐青云用唇吻干透明的津液,唇瓣一路向下,顺着雪白的粉颈,来到了秋月的胸前。
  徐青云双掌隔着衣衫抚摸着秋月的双乳,双顿飞红的秋月此时抓回了一点儿理智。
  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!
  “啊!住手!快住手!”
  秋月的小手试图推开压在上方的男人。
  “不要!妳好香呢!”
  徐青云整个脸贴在秋月的胸前,闻着她的体香,双掌仍没闲着,继续揉捏秋月柔软的双峰。
  不可以,不可以这样的,快住手……秋月整个人慌成一团,粉脸涨红,又推不开徐青云,慌乱之中急得流下泪来,再次脱口而出,“二壮主……”
  “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的!”
  徐青云整个人像爆发般,挺起上半身,对着秋月吼道。
  当他对上秋月水气弥漫的泪眼时,不禁愣住了。
  “不要这样!求求你,不要……”
  秋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,泪珠顺着面颊流下,细长的睫毛已被泪水沾湿。
  徐青云意识到自己吓坏了她。从她的反应可以知道从没有男人碰过她,连他那色鬼大哥也没有!
  看着美人梨花带泪的模样,徐青云心疼不已,用大掌抚去秋月眼角的泪痕,挺起上半身,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安抚她:“不要哭了。乖!”
  秋月感觉到上方的男人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,才慢慢停止哭泣。她美眸半掩,细长的睫毛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,因惊吓过度而飞红的双颊,鲜红欲滴的微放朱唇,都引诱着压在她上方的徐青云。
  徐青云深吸了一口气,强力镇定的说:“不哭了……乖秋月,妳今晚到这儿找我有什么事?”
  经徐青云一提,秋月略略恢复镇定,轻声说着:“那……那……”
 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,怕叫错了又被狂吻一番。
  “那个……我想……我想明天离开这儿,赶到苏州去。”
  她干脆略去称呼,直接说明来意。
  徐青云笑了一下,“就这样?”
  秋月轻轻的点点头,“嗯!就这样。”
  原来她不是要色诱他!
  浅褐色的眸子出现了莫名的光亮,徐青云嘴角一勾,整个人霎时变得扑朔迷离。他倏地起身,离开了秋月的身上。秋月因紧压的束缚解除,悄悄地吐了一口气。
  “我很重?”
  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。
  “不……不是的,我……我只是不习惯这样……”
  秋月连忙从贵妃椅上起身。
  她从来没有被男子亲吻过啊!
  徐青云托起秋月的下巴,望进那水汪汪的美眸深处,用意味深长的语调说着:“从没有人碰过妳吗?”
  他明知故问。
  秋月退了一步,离开徐青云的大掌,用微颤的声音说道:“二……二庄主,如果没有别的事,秋月先告退了。”
  “再叫我一声二庄主,今晚妳就别想离开这儿!”
  徐青云眼底有着莫名的风暴。
  秋月露出惊恐的表情。
  难不成他又要像刚才那样将她压在贵妃椅上?秋月连忙离开那躺椅远远的。
  徐青云忍不住笑,他实在喜欢看秋月,她的任何动作在他眼里都是可爱无比的。
  “叫我的名,否则我就不放妳出这房门。”
  他要拉近与她的距离。
  “秋……秋月只是徐家庄内一名婢女,不敢直呼二壮主的名韩。”
  秋月想与他画清界限。
  “难不成妳心里其实是很想留下来的?”
  徐青云睨看着她。
  “啊!不……不是的!”
  秋月连连摇头。
  “那就叫我的名!”
  徐青云逼近一步。
  秋月个子娇小,仰头看着他,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。
  “啊……徐……徐大哥!”
  秋月实在叫不出青云这两个字。
  徐青云用浅褐色的眸子紧盯着秋月,薄唇抿成一直线,原来的俊脸瞬间变成冷酷严厉,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息。
  秋月看了看徐青云的表情,知道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回答。夜又已经深了,再待下去,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……她只好妥协。
  要冷静!冷静!只是个名字而已,就像在叫好友般,不要紧的,不要紧的……秋月不断说服着自已。
  终于,秋月深吸了一口气“青……青云。”
  秋月声如蚊蚋的叫着,她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。
  “再叫一次!”
  徐青云勾起了魅笑,眼底闪着光芒。
  “我明天就离开!”
  秋月涨红了脸,忙推开书房的门,慌乱的下了楼,因太过慌乱,还差一点儿跌倒。
  秋月的离去并没有使徐青云眼中的光芒消失,浅色眸子的深处似乎有一簇火焰慢慢延烧开来。
  江南美娘子。
  春江花月夜 幽咽泉流声低低切切 嘈嘈急急皆是相思意




第四章
  秋月慌乱的回到自已的住房中,啪的一声将房门紧紧锁上,背紧靠着房门,不住的喘着气。
  二庄主他……他真……真可怕。男人都是这样的吗?
  刚才的激吻让她失了理智,乱了分寸,一点儿也不像平日冷静的她。
  方才的吻……
  秋月用玉葱般的纤指轻抚着自己的唇瓣,刚才激狂的感觉似乎还残存在双唇上。怎么会这样呢?
  秋月思绪纷乱,本想应该可以一路平安的到达苏州赵家,完成庄主交代的事,没想到先遇到白羽等坏人,现在又遇到二庄主,而且他还……他还……
  想起方才浓烈的吻,美丽的俏脸泛红发烫,直红到耳根处。
  秋月轻轻摇了摇头,不愿多想,宽了衣就寝,打算明儿个一早就离开这华丽的画舫。她并不属于这儿,也不应该多留。
  从没有男女经验的她,面对男子对她的关切或举动,她都不愿去深思。她哪里知道别人对她的“关注”全在于她美若天仙的容貌,她却丝毫不觉,只当别人都是无聊男子……不知这是幸或不幸?
  隔天一早,秋月梳洗完毕,便到船头告诉崇恩可否找个地方靠岸,她要下船。
  “秋月姑娘,没有公子的命令,我是不能这样做的。”
  崇恩为难的说着。他也不愿意让美人失望,但由这些日子的观察,他知道公子对秋月姑娘是不一样的,万一他放她下船,主子怪罪下来,他哪承担得起啊!
  “没关系的,你只管靠岸,我只消一会儿就可以下船了。”
  秋月柔柔的说着。
  “秋月姑娘,这不可以的……”
  大嗓门的崇恩难得低声说话。
  “崇恩大哥,求求你嘛!”
  秋月用哀兵姿态。
  “不可以啦!被公子知道,我就惨了。”
  崇恩苦着一张黝黑的脸。
  秋月见哀求没用,无奈的说:“崇恩大哥,你要是不停船,我就只好跳河了。”
  “千万不可啊!秋月姑娘。”
  崇恩紧张起来。
  “像上次一样吗?”
  低沉的声音从秋月身后传出。
  “公子!”
  崇恩恭敬的做揖。
  秋月转过身去,面对着徐青云,“请靠岸,我要下船。”
  虽然对他方才的那句话有些疑惑,她仍不疾不徐的说。
  徐青云不回应,转向崇恩问道:“崇恩,我们到哪儿了?”
  “回公子的话,已经到嘉兴了。”
  “很好。船靠岸吧,到嘉兴别院去。”
  “是!”
  崇恩像吞了安心丸般,高兴的领命而去。
  接箸,徐青云对秋月说:“秋月,妳不是要到苏州吗?我也要回苏州商行,我们就先到嘉兴别院歇息一下,顺便到街上买一些妳的衣裳,再乘画舫到苏州。妳意下如何?”
  咦?他要回苏州商行?她在徐家庄时听说二庄主近年来行踪成谜,苏州商行要是有什么重大的事,都是找大庄主决定的;怎么这会儿他要回苏州了呢?哎,不管了,反正她一定得到苏州赵家,只要路上警觉点儿,他应该不会对她怎样的。
  秋月还没回答,船就已经靠岸了。
  “秋月,来吧!”
  徐青云向她伸出手。
  “不……不用了,我自己会走。”
  秋月当他是大野狼一般。
  徐青云笑笑,也就由她。走下了楼船降下的阶梯,秋月觉得还是回到陆地上好,感觉踏实多了。
  “秋月,上马车吧!”
 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  徐青云等一行人下船之后,装饰华丽的马车已在岸边等着他们。秋月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,难道他整天四处游玩,背后都有一大票人开着船、驾着马车伺候着他吗?
  没错!徐青云喜欢四处游玩,所到之处,不论是画舫、马车、轿子、坐骑都是随处跟着他,让徐青云不论到哪儿都立刻有人服侍。也因此他的面皮白净,没有在外奔波的深色肌肤,与他胞兄徐步云大不相同。
  秋月上车后,马车立刻驱往嘉兴最热闹的街道。江南一带棉纺织品很盛行,妇女大多从事与纺织相关的工作,所以布料相当多样化,不论是棉的、丝的、绸缎之类,应有尽有。
  街上的布庄除了卖布料之外,还兼卖一些现成的衣裳。富贵人家的妇女并不穿店家卖的现成衣裳,而是买高级的布料请裁缝师傅量身订做,店里的现成衣裳大多卖给中等人家的妇女,如尺寸稍有不合,再自己修改。
  至于贴身衣物,大多是女性自己缝制,一般店家是不卖的。因此有些闺女都会互相送手帕、肚兜当礼物,也会比较彼此的刺绣功夫,手巧的闺女便会赢得女孩儿们的赞赏,因此而结成的闺中好友,便叫手帕交。
  秋月挑了些颜色素雅的衣裳,买了些针线,徐青云便带着她到同庆楼用午膳,随从崇恩则先到嘉兴别院去张罗琐事。一路上秋月都刻意与徐青云保持距离,徐青云倒也不以为意。
  到了同庆楼,徐青云捡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下,小二热心的过来,徐青云熟练的点了蟹黄翅羹、卷筒鳜鱼、掌翼煲、冷盘等,小二领命而去。
  “秋月,这家的菜是有名的,妳尝尝看。”
  徐青云对秋月说着。
  “嗯!”
  秋月微笑点头。
  由于一路上徐青云都没再对她做出逾矩的举动,秋月也就慢慢卸下心防,反而因他优闲雅致的风采,而更想与他接近。
  此时正值午膳时分,同庆楼内人声鼎沸,客人相当多,有几位正坐在秋月后方的位置。
 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。
  “秋月,妳尝尝这道蟹黄翅羹,汁稠味浓,很适合姑娘家的。”
  “嗯!”
  秋月又点点头。
  秋月一路上除了注意与徐青云保持距离外,便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,因为她一直觉得今天有些怪怪的。
  后方的客人开始讨论起每人随身携带的香囊,有人说是檀香好,有人说是花香好,渐渐地一伙人起了争执,由于秋月坐得近,听得甚是清楚。
  突然,有一人嚷着说:“咱们就请第三者评评理!”
  他说完便转向秋月,“姑娘,妳替咱们闻闻,哪一种香味才是上品?”
  这人将手边两个香囊分别让秋月闻过,秋月觉得这味道从没闻过,她也不懂香囊这东西,便笑笑说:“对不起啊,我比较不出来。”
  众人没得到结论,便起身要离开,此时徐青云大喝一声:“站住!你们是何人?”
  旁桌的客人问,“公子此话怎读?”
  徐青云厉声道:“你们虽是一般百姓的穿著,却脚踩官靴!你们到底是谁?”
  那客人笑了一笑,“公子好眼力。只不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。咱们任务已经完成,告辞了!”
  说完几个人便施展轻功,破窗而出。
  “慢着!”
  徐青云正要追出去时,秋月已经昏迷趴在桌上了。
  “秋月!”
  徐青云大惊,连忙抱起秋月,摇着她的肩膀。
  “秋月!妳醒醒啊!”
  “秋月——”
  男人疯狂地叫着。
  但小美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,任凭徐青云怎样呼喊,秋月就像睡美人般睡着了。
  “大夫,她怎样了?”
  徐青云焦急的问着,与平日优闲的态度完全不同。
  “徐公子,这位姑娘中的是奇毒,是藉由气味吸进体内,使人昏迷,这类毒物并不多见,大多是宫内用的。”
  有江南名医之称的赵华佗向徐青云解说着秋月的病情。
  “宫内?”
  徐青云心下一惊,想不出为何一个小小的婢女会惹到宫内人物。
  “徐公子,这药不是没解,只是复杂些,解毒的药要回铺子调配,老朽待会儿再交代书僮送过来,先告辞了。”
  赵华佗起身。
  “啊!大夫,秋月她……”
  徐青云满脸的焦急。
  “放心,那毒要三天之后才会发作,现下这位姑娘不会有事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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